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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五月,This is game為了讓大家瞭解被遺忘的 Lebensborn 悲劇,以卡片新聞的模式介紹了尚在開發中的遊戲《My Child Lebensborn》。本文就是在記者親身體驗過遊戲後,所撰寫的體驗記。
有一個孩子,不知道生父是誰,母親亦不想再與她的孩子相見。這個孩子是一名戰爭孤兒。1951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硝煙還沒有完全消散,孤身一人的你,決定領養這個小孩。
他是個開朗機敏的孩子,喜歡在森林裡的樹墩上幻想寶物倉庫,喜歡和他的小夥伴到處尋找 Troll(北歐神話中的怪物,常見是食人妖和巨怪等翻譯)。孩子在不經意間冒出了幾句德語,被大人們指指點點,說他是「納粹的孩子」。在尚未完全擺脫戰爭陰影的挪威,小孩在大家眼中就是「德國納粹的殘渣」。/This is game 朴秀敏記者
▍納粹種族優生計畫下所釀成的悲劇
「Lebensborn(生命之泉) Project」是基於希特拉認為雅利安人種優越,而展開的種族優生計畫。這個計畫提倡的是保留純種雅利安人(編按:此處所指的是德國納粹認為的優秀人種)血統。最初是一個由親衛隊上校夫婦組成的社會團體。然而,此計畫後來漸漸變得甚囂塵上,成為官方機構,並雷厲風行推行其主張。
▲ Lebensborn Child 的洗禮儀式
德國納粹在佔領地區內,大規模綁架雅利安人,強行逼迫他們參加 Lebensborn Project。其中挪威是受害最嚴重的國家。因為納粹認為挪威女人是「最理想的雅利安人」。
遭洗腦和強姦的挪威女性被迫生下了小孩。評定為純種雅利安人的孩童,會被送往德國領養。不合格的則被遺棄或者殺害,而孩子的母親並不擁有孩子的養育權,稱純種的雅利安小孩為「德國的孩子」,「希特勒的後代」。
二戰以聯盟國的勝利告終,德國成為了戰敗國。剛出生不久或者由於其他某些理由,被遺留在挪威的孩子,瞬間變成孤兒。孩子們不是被送往挪威保護所,就是被家庭領養。這些小孩被稱為「Lebensborn child」。
▲ 德國的 Lebensborn 育兒所,納粹親衛隊的旗幟隨風飄揚。
Lebensborn child 受到了無數虐待與蔑視,因為他們的身上流淌著納粹的血液。對於挪威人來說,他們就是小納粹,是讓他們回想起被納粹支配的數十年歲月的導火線。他們望向小孩的視線中,充滿了憎惡與痛恨,而明明一無所知的孩子,卻要承受如斯痛苦。
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70年的時間,對於Lebensborn child的虐待也都成為了記載在歷史書上的「往事」,年輕一代對於當時的種種情況並不瞭解。製作公司Teknopliot與Sarepta Studio瞭解到了這個悲劇。對於這場悲劇正在被大家所遺忘一事,他們感到十分驚訝。
他們希望這場悲劇不要被忘記。他們希望人們可以更加深入瞭解,目前還在飽受痛苦的「敵軍的孩子們」。從2015年起,他們開始研發遊戲。《My Child Lebensborn》就這樣開始了,並在二戰歐洲戰勝日5月8日上市。
▍《My Child Lebensborn》的預告影片
▍「其他小朋友突然把我的書包撕壞了,而且是毫無理由的……」
《My Child Lebensborn》是從領養孩子的場面開始的。玩家可以選擇領養男生「Klaus」或者女生「Karin」中的一名。在遊戲中,玩家將成為孩子的養父母,全心全意的照顧孩子。幫他們準備餐食、更衣、洗澡、入睡,甚至還要在睡前為孩子讀童話書。
※右圖中的文字是原作記者為了方便讀者閱讀自行翻譯的,望周知。
▲ 領養孩子時和哄孩子睡覺前的樣子。時間不夠的話,玩家也可以選擇不為孩子念童話書。
「睡覺前能為我讀童話書麼?
○ 不,今天不行,明天讀給你聽。
○ Klaus,已經很晚了。
○ 當然!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做!」
整個遊戲共分為五章,一章有幾天的時間。玩家一天共有七次行動機會,分別是早晨兩次,白天兩次,晚上兩次,睡前一次。除了洗臉,去超市等的簡單行為之外,大部分行動將消耗一次行動機會。
和孩子在一起的時候,玩家會經常與孩子進行對話。在對話過程中不讓孩子感到受傷,便是《My Child Lebensborn》的目標。
玩家需要回答孩子的提問,請求來與孩子對話,玩家可以選擇▲慈祥的▲果斷的▲中立的回答孩子的問題或者請求。根據玩家回答方式的不同,孩子的行動,主動程度,拜託內容也會隨之發生改變,可以看做是一種模擬遊戲。
正式開始遊戲的時候,孩子的模樣看起來十分開朗。由於在遊戲的導入部分,玩家會看到有關二戰的悲劇,挪威的解放與對納粹的憎惡等內容,因此可能會感覺孩子開朗的樣子十分陌生。
▲ 孩子十分的活潑開朗
「哇,是彩筆誒!你還記得我想要什麼!謝謝!
○ 哪裡的話啊,Klaus。
○ 還有,你知道麼?下周開始你就可以去學校了!
○ 這個很貴,所以記得要小心使用哦。」
孩子一開始保持著開朗活潑的表情,還與他的好朋友Liv玩的十分開心。他很聽玩家的話,對於在遊戲開始不久之後收到的生日禮物,也十分滿足與感激。對於 Klaus 或者 Karin 的第一印象就是愛畫畫,愛捉迷藏,愛笑的可愛而又平凡的小孩子。
但是好景不常,一切美好在孩子上學的瞬間反轉。
他們從沒有度過集體生活,而學校正是孩子第一次與他人正面接觸的第一扇窗。換句話說,孩子第一次在學校感受到了大家對於Lebensborn child 的憎惡與蔑視的視線。
▲ 孩子對於養父母的不信任逐漸膨脹。
「你不是說會很有趣麼…… 根本不是這樣的。」
Lebensborn child 的可憐之處,就在於他們明明對於納粹犯下的罪行一無所知,甚至應該被安慰與保護,卻不得不忍受周圍憎惡的視線,與難以承受的痛苦。從這刻開始,小孩內心的傷口越來越深,玩家需要竭盡全力為他療傷。
原本那麼期待上學的孩子說著「學校簡直太糟糕了!」,內心充滿了失望與無助。沒有一個人願意和他搭話,他成為了同齡人的欺淩對象,甚至連老師都稱他為「德國的孩子」。對於身邊同齡人以及大人對自己抱有敵意的原因一無所知,對於來自周諸人的虐待,漸漸麻木。
玩家作為養父母,對於孩子的痛苦感同身受。遊戲並不會將孩子的痛苦歸咎於歷史。玩家需要承擔痛苦,因為在遊戲中玩家就是孩子的養父母。
▲ 孩子的話正是指向作為養父母的玩家。
「其他小朋友都叫我『私生子』……因為我沒有真正的家人。」
▍無計可施的痛苦,玩家什麼都做不了
《My Child Lebensborn》中較為獨特的是,整個遊戲並不是從小孩,而是從「大人」的視角進行。正如前面提到過的,玩家得在領養孩子的養父母立場上,進行遊戲,撫養孩子長大成人。
因此,玩家以更加寬闊的視角看世界,獲得更多情報。想要給孩子買他一直想要的書包,就得上夜班,沒有做飯的時間,就需要用硬邦邦的麵包充饑。孩子偶爾會用到奇怪的話「Oma」 ,其實是德語的「外婆」意思;孩子們欺負 Klaus 的理由、他的親生母親決定忘掉 Klaus 的理由、開始新生活等等的情報,是只有作為養父母的玩家,才能夠瞭解。
玩家不僅可以看到 Klaus,還可以看到他周圍的環境和社會。只有玩家可以看到定期或者不定期寄來的「報紙」或者「信件」。有時,還需要親自寫信,幫助Klaus。
▲ 玩家知道Klaus不知道的世界
「致 Siri。雖然我曾經保證不再打攪你,但是這次不得不破例一次。Klaus 入學之後,發生了我們一直以來都十分擔憂的事情。Klaus 想知道關於他親生父親的真相。為了Klaus,可以請您告訴我更多有關他父親的事情麼?」
從孩子開始尋找親生父母時起就開始寫的日記中,記載著有關 Lebensborn 的調查結果、還沒有告訴小孩,有關親生父母的故事,以及當孩子被虐待時,束手無策的感受等。
「不能告訴孩子的」。沒錯,正因為是從大人的視角進行遊戲,就算玩家知道事實,知道孩子在飽受煎熬,作為養父母的玩家也不能夠挺身而出也是一大痛苦。
▲ 將無法告訴孩子的話寫在日記本中
「9月12日。害怕說出口。
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你的母親害怕說出那個事實真相了。年輕的女子懷上了德國軍人的孩子一定令她飽受煎熬。」
雖然遊戲中有「解釋有關納粹的事實」,「告訴孩子有關他親生父親(德國軍人)的真相」的選項,但是我在玩遊戲的時候實在是不忍心選擇這兩個中的任何一個。對於如此年幼就要忍受這麼大的痛苦的 Klaus(記者選擇了Klaus),我實在是無法讓他知道這麼殘酷的事實。我害怕孩子會受傷。
遊戲中玩家(養父母)的家庭條件並不富裕,也給予了玩家十分大的痛苦。只有每天去工廠上班才不會讓 Klaus 餓肚子,想要給孩子送禮物得要下很大的決心。要是想要給孩子買一條圍巾,就要連續幾天用硬邦邦的麵包充饑,要是想同時擁有圍巾和熱乎乎的食物的話,就要去上夜班,這就意味著晚上要把 Klaus 一個人留在家裡。
▲ 本來想要直接回家,但是 Klaus 一直想要的書包總是浮現在腦海當中。想要加班,又擔心 Klaus 今天會不會出什麼事。
玩家不能一下子給孩子準備足以支撐2~3天的食物,只有勒緊褲帶 ,才能夠勉強買到書包給小孩,就連縫補因為被欺淩而撕裂的衣服的時間都不夠。雖然能去孩子的學校抗議,或者讓孩子避開那些欺負他的同齡人,但玩家並不能夠獨自解決所有問題。
玩家感到無計可施,只能用言語安慰孩子受傷的心靈。孩子漸漸喪失了微笑,對養父母的信任逐漸減少,開始畫一些陰暗的圖畫。雖然聯繫上了孩子的家人,但是卻給孩子帶來了更大的傷害,玩家再一次陷入了無計可施的痛苦之中。
▲ 我撿到了這幅畫,感受到孩子內心的痛苦與掙扎,久久不能動彈。
通過這樣無計可施的感受與其他資訊,玩家可以更客觀瞭解到「年紀小小就要承受如此沉重虐待」的 Lebensborn 被害者的悲劇性與痛苦。這種客觀性與「孩子的養父母」的主觀性身份產生激烈的衝突。
主觀與客觀的衝突將 Lebensborn child 的悲劇性最大化,給玩家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如果玩家是以孩子的身份進行遊戲的話,就不會瞭解到歷史的悲劇。這樣的話《My Child Lebensborn》就並不是直接體驗悲劇的遊戲,而是一款單純的「說明性」教育遊戲了。
▍面對歷史,遊戲要如何設置
玩家在玩《My Child Lebensborn》 時會感受到十分強烈的挫敗感。因為玩家將會直接成為被虐待的孩子的養父母,親身體驗虐待現場,親眼目睹孩子一步步走向深淵。
這種挫敗感並不是來源於「如果我是那孩子的父母」的假設,而是由於「我就是那孩子的父母」的真實感覺。正因為是遊戲,玩家才可以親身體驗這種感覺。與小說,電影等以「觀察者」接觸事件的媒體不同,在遊戲中玩家可以直接操縱角色,與遊戲中的世界相互作用,成為「角色本身」。
▲ 「納粹的孩子」是什麼意思……
這種直接經歷的遊戲特性與操作簡單,直觀,吸引玩家持續遊戲等其他特性相結合,可以產生十分大的協同效果。那些多數不太願意主動去瞭解歷史的人們,通過這種方式也可以更加深刻直觀的瞭解到歷史的本質。
開發者在 This is game 的採訪中提到,這款遊戲是「為了年輕人進一步瞭解那些在戰爭中出生的孩子們的經歷而開發的遊戲」。他還提到「雖然我們經常聽到有關社會的課題,但是現如今我們漸漸對於這些時間喪失了真摯的感情。而遊戲是一種可以給予玩家直觀感受的方法。」
▲ Elin Festøy製作人與 Thorleif Blatt Lebensborn協會會長
製作方為了最大程度的反映出《My Child Lebensborn》的悲劇性,特意去探訪了如今已經十分年邁的 Lebensborn child,並與專業機關進行研究。最終,如他們所願,《My Child Lebensborn》將無辜的孩子在無盡的欺淩之下感受到的痛苦與悲傷表現的淋漓盡致。
就像本作一樣,我們身邊還有許多反映實際社會問題的遊戲。從被害者的角度體現出戰爭之殘酷的遊戲《This War of Mine》,以及包含著臺灣歷史的《返校》,有關印度人身買賣問題的《Missing》,反映出普通孩子在戰爭中的悲慘經歷的《拉伊拉與戰爭的陰鬱》。
▲ 反映出社會問題的《This War of Mine》和《返校》
先不提說其他國家,我們國家(編按:韓國)目前也存在許多社會問題。破壞少女如花一般青春的日本慰安婦,在軍事獨裁下屍橫遍野的光州5.18民主化運動,韓軍對於越南民眾的屠殺,被韓國父親遺棄的菲律賓Kopino們(編按:俚語,指韓國男人與菲律賓女性的混血兒)。
開發《My Child Lebensborn》的挪威只擁有500萬人口。許多個人投資者以及製作人並不願意支援遊戲的開發。但是《My Child Lebensborn》之所以能夠出現在世人面前,是因為挪威的電影基金等國家機關的積極支援與關心。希望我們國家也可以出現更多反映歷史事實的有意義的遊戲。
遊戲官網
本文編譯自:http://www.thisisgame.com/webzine/game/nboard/16/?n=82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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